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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文字是象形字,每个字都有意象可求,可以分割出不同的意义构件。这种字形的独特性,使中国人产生“文字迷信”,其中拆字、测字、名字忌讳、谶语等,都是字形结构影响下的产物,是中国文化的一大特色。

笔者看到的最有名的一个拆字故事是说明朝的。

话说明末崇祯年间,流寇猖獗,天下大乱。李自成和张献忠,分扰黄河、长江流域;其中又以李闯王势力为大,威胁北京,首都危在旦夕。

有一京城大官,在此之时,心慌意乱,既忧社稷覆灭,更愁家财侍妾星散。于是带着随从、穿着便装,到一卦摊问卜,说了“有”字,让算卦先生测测大明朝的前途。

算卦先生掐算半天,说,“先生请听了:有字只有月而无日,没太阳的天地,何来光明?因此,大明的前途,将是灰暗难定,日子恐不好过。再说:有字上边是个大字缺一捺,下边是明字缺个日,正好说明大明江山现已失去了一半土地呀,大明命运实在不妙。”

官员听罢大惊失色,赶紧改口道,“你听清楚:我要你测的字,是朋友的‘友’字,不是有没有的‘有’字。”

算卦先生只好再算,“友、友……唔,不大妙……,友字似反字,反字没出头,友字出了头,这是说反贼今已出了头,横行天下,大明安危,确实堪虑。”

此时,官员前额已是冷汗涔涔。他再改口说,“你又听错了,我要测良莠不齐的莠字。”

算卦先生再测,说“莠字从草从秀,草,莫非指草寇?秀,一枝独秀?不得了,合起来是指草寇一枝独秀啊!”

那位官员此时已方寸大乱,但又改口,说要测的字是“从黑从幼的黝字”。

算卦先生不得不又测,“黝,黑也、黯淡也。唉,大明前途,一片黯淡!”

那位官员早已惊得大汗淋漓,但仍不服气,又说他要测的字是“酉”。

算卦先生测的结果是,“酉,很像个尊字;尊,有帽有鞋;酉,除帽去鞋。九五至尊,弄到除帽去鞋的地步,为什么?必是在危急的情势下才甩掉鞋帽。故依字面和字义综合分析,绝非佳兆,搞不好皇上将来有什么山高水低啊!”

那位大官全身痉挛,面露哀伤。他对算卦先生说,“以前本官所提的字,统统不算,再测一个酉字左边加木的楢字吧。”

算卦先生一看到这个字,便跪下叩头说:“请大人恕罪,酉左边有木,是指至尊无帽无鞋,急迅离宫,吊死树上。”

“酉左加木下再加一火字如何?(槱)”那位大官大着胆子问。

“更惨:这边至尊上吊,那边宫殿起火啊!”算卦先生说罢,闪身离去,消失于苍茫暮色中。

此后的故事即应验了算卦先生的测字分析,李闯攻入北京,大明崇祯皇帝仓皇逃到煤山,光头跣足,吊死树旁。与此同时,京城处处起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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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除迷信的成分,拆字其实也是不错的文字游戏,向有拆字诗、拆字谜、拆字联等,供人娱乐。

再说清朝康熙年间,皇帝求才若渴,一旦发现人才,便不拘一格地重用。一天,康熙听说一位和尚很有学问,便请他来宫中下棋。康熙与和尚连下三盘,并出上联试其诗才:山石岩下古木枯,此木为柴。

此联拆“岩”、“枯”、“柴”三字而成。和尚随口应答:白水泉边女子好,少女更妙。

康熙一听,和尚拆的是“泉”、“好”、“妙”三字,对得无懈可击,心中十分高兴,随后委以重任。

再如,清朝有两姓联姻,男方姓潘,女方姓何,在举行婚礼这天,有人赠联祝贺:嫁得潘家郎,有水有田方有米;娶来何家女,添人添口便添丁。

此处,上联以“水、田、米”合成“潘”字,下联以“人、口、丁”合成“何”字,既暗含双方的姓氏,又反映了双方的愿望,幽默诙谐,凭添喜庆气氛。

上面说的是古事,今来也有人拆字成趣。

笔者就曾见一篇小文,为创业者拆解“赢”字。文中,“赢”被拆成“亡”、“口”、“月”、“贝”、“凡”五个字,暗示如果要赢,就要具备五种态度与条件。

看那拆出的五个字,“亡”象征的意象,就是想赢就要有危机意识,不能软弱没有生气,必须展现生命力;“口”就是要去开口,借由说活沟通协调,达到赢的目的;“月”代表时间,想赢的人,不能浪费时间,很多成功都是时间累积下的成果;至于“贝”,代表钱或筹码,做事都要有成本观念,有多少筹码做多少事,也就是衡量自己有多少本事,掂掂自己有多少本钱去争取胜利;“凡”,就代表平常心,想当赢家就要沉得住气,不能自乱阵脚,对任何问题或情势,必须以平常心面对,免得准备了半天,忘了平常心的可贵,一时得失心太重,该赢没赢,那就会令人扼腕叹息了。

还见有人拆解时下最潮的“和谐”二字,“和”是由“禾”字与“口”字组成,意思是“人人都有饭吃”;“谐”字是由“言”字与“皆”字组成,意思是“人人都能说话”。这种解释可谓精彩的创意,说明人们向往和追求的,正是这样一种理想的社会生存状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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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鹏

吴鹏

68篇文章 3年前更新

财新传媒副总编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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